江临华夜

#叶黄tag参与数9999贺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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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叶老叶，你还记得当初最早的时候，我找你告白，你是怎么拒绝我的吗？”

“多少年前的黑历史了，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个？”

黄少天毫不动摇地无视对方想转移话题的意愿，目光直直地望进叶修的双眼，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你说我年纪太小，还不懂什么叫爱，只是一时对你的迷恋而已，时间长了就不会再喜欢你了。可是你看现在怎么样？我已经喜欢你二十多年了，以后也还会再喜欢下去。”

叶修看着眼前贴得过近的黄少天的脸，有点没太反应过来。他们早过了会把喜欢挂在嘴边的年纪，若平常谁突然蹦个情字爱字出来，第一反应反而是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有什么心理压力之类。今天黄少天突然冒出这么一大串告白，他乍听了还不太适应这个腻歪劲。

好像“喜欢叶修”也是个什么副本，值得一天接着一天刷出个记录来一样。

“这么大点事拿出来得瑟个什么劲？好像哥就没喜欢你这么多年似的。”

黄少天听得心里蛮受用，嘴上仍然不依不挠地辩：“你这人真没劲，我不说的时候又不见你说，非等我说了你又来打击我。”

叶修听这话音不对，猜到黄少天是想到了当年的事，于是和年轻时一样伸手把人捞进怀里顺了顺毛，一本正经地解释说：“公平往来嘛，你跟我告白一次，哥当然也要跟你告白一次。”

 

这话要从二十年前讲起了，黄少天第一次跟他告白的时候是第三赛季夏休期初的事。

 

第二赛季下半期，蓝雨微草等训练营的少年们一同旁观了嘉世对百花比赛。原本骄傲恣肆的蓝雨训练营小魔头被场上大神们的竞技感染，一种难以言说的冲动涌到胸口，比赛结束后没等双方队员们出来握手，直接向外冲了出去。在不远的未来即将被封为“妖刀”的黄少天凭借当时就已超出常人的判断直觉绕了几条走廊，准确地堵到了专业跑路二十年的嘉世小队长叶秋。

叶修正在开溜的路上，见一道身影奔到身前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是什么狂热粉丝跟踪狂之类的，黄少天停下脚步喘了两下，一口气曝出了自己的账号身份又扯到当初在网游里碰面的几次经历，嘉世队长点了根烟，算是想起了这个话痨是何方神圣。

两个人在第一区有过几次照面，没熟到能说是有交情的地步，至少都知道对方是个风云人物。简单谈上几句叶修发现，这小家伙经过专业训练比起当年又有所进步了，虽然在他面前还显得稚嫩了点，但操作水平与思考层面都已经不俗了。两个年轻人对荣耀都是一腔热忱，脾气个性又合得来，很快就聊开了，荣耀联盟最神秘的叶秋大神毫不矜持地和黄少天换了联系方式。从此自食其果地过上了隔三差五被联盟第一话痨语言轰炸的日子。

第三赛季的蓝雨正处在青黄不接的尴尬之中，早早结束了本赛季之旅后黄少天倒也没闲着，跟着叶秋四处飞，一直跟完季后赛不算，决赛之后直接跟回了H市。嘉世摘下第三冠，战队种种宣传正忙得不可开交，叶修却是全然无事可做，换了小号在网游里招猫逗狗地折腾。唯一的正事就是下赛季苏沐橙要出道，这个夏休还要抓紧做下训练。于是叶修本着一个也是带两个也是带的思想，也就默许了黄少天这样缠在身旁，顺便安排他和苏沐橙做些对战练习等等。

没两周，黄少天也不得不回蓝雨准备出道前最后的配合训练。临行的前一晚，叶修抽出根烟，在主人的强烈抗议下没有点着，干叼着坐在酒店房间里围观他整理行李。

黄少天收拾完，凑到他身边一脸欲言又止。他拿下烟，做出了在听的姿态。黄少天被什么哽住了一样古怪地沉默了几秒，终于一口气撞了出来。

“叶秋我喜欢你是想和你交往的那种喜欢我是认真的你呢和我在一起可以吗？”

黄少天飞快地把一串话说完，闭上嘴紧紧盯着他，赌气似的一瞬都不肯移开视线，眼里是和每次谈起荣耀时一样的灼热，这眼神亮得晃伤了他，他当时有点被吓到了，被这预料之外突如其来的热烈感情。

别人看着他春风得意，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带着多少旧伤、顶着多少压力一路闯到现在，这不管不顾的前进方式又造成了周遭多大的烂摊子。他需要面对的问题太多了，然而不到不得已的时候他还是一门心思全部扑在荣耀上，因此从来没有考虑过感情的事，也没有精力分心去考虑。他和黄少天认识的太早，习惯性地把当做苏沐橙一样需要照顾的小孩，更何况黄少天当时还是不折不扣的未成年人。黄少天和他表白的时候，他几乎是下意识就要把这人推开。然而看着黄少天忐忑慌张却又强迫自己镇定的样子，直白的拒绝在喉头滚了几滚又咽了下去，鬼使神差地换了词，乱解释了一大通。黄少天看他支支吾吾的样子，眼神静静地黯了下来没再说什么，靠过去轻轻抱了一下叶修，把他推出了门。

黄少天走后叶修开始重新思考两个人的关系和他对黄少天这个人的感觉，不用思考多久，异地因此只能在远程通讯手段里感受到对方的叶修迅速就后悔了当初轻易把小鲜肉放走的亏本行为。然而他总不好直接在QQ上说哥想通了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只能等什么有机会再面对面重新好好地给黄少天一个回应。

第四赛季是联盟大换水的一年，开荒期的老人陆陆续续退役，此后将被称作黄金一代的新鲜血液一同涌上舞台，各家战队的风格都变得与前些年不同，作为队长的叶修不得不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用在研究自家新阵容磨合和别家新阵容研究上。一整个赛季都几乎抽不出空闲来，原本冬歇想去看看黄少天的计划也只能暂时取消。倒是照例跟完了决赛的黄少天怕他心情不好，每天跟在他身边说一大堆话转移他的注意力，包括邀请了他去G市玩。然而他当真立刻应了下来，发出这个邀约的黄少天本人却显得比谁都震惊，叶修心里好笑，逗了他一会终是坦白地交代了自己的心意。

从那个时候算起来，是有二三十年的时光了。

 

他们甜到蜜里调油的时候，叶修还住在嘉世的单人宿舍里，两个人几乎每天都会通电话，叶修嘴上嫌黄少天话痨，还是和他天天聊到深夜。苏沐橙有天吃饭的时候问叶修，说怎么最近晚上拨内线找你总打不通？叶修回忆了一下他最近都在用电话做什么，呵呵乐了一下没回答。苏沐橙看着叶修傻笑的样子，吓得简直要怀疑他是不是最近哪根神经被刺激坏了。

吵得最凶的时候，是在同居第一年的冬天，叶修吼了一句“你给我好好想想”，当着黄少天的面摔上了卧室门，过了两个小时冷静下来之后才注意到外面半天没有动静了。出去发现人不在屋里，叶修匆忙披上羽绒服找下楼，发现黄少天坐在小区花坛边上发呆。脸色冻得青紫，见叶修过来，紧抿着唇也不说话，神色有点委屈，看着他的眼神却仍是倔强的，亮着不灭的焰光。叶修对上他的目光瞬间就认了，想到黄少天一个地道的G市人，因为想要和他一起生活才会经受B市的冬天，心里就什么都软了，好歹先把人哄了回去，再一起慢慢商量着解决掉问题。

 

转眼这么多年，对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最准确的用词早就从“热恋”变成了“过日子”，然而叶修知道黄少天还是爱着他的，仍如第一天喜欢上他时那样真挚。

岁月将黄少天熔岩一般的热情掩到地表下，变成日常暖暖煨着他的一泓温泉。

 

他看着爱人早已不再年轻的脸庞，眼角的笑纹深深留下印记，眉目间却依然能见出当年飞扬的神采；大概因为对事冷静通透没操过太多心，白发倒不像他自己这样重；曾经全联盟最灵活的嘴唇早已不复当初的鲜嫩饱满，然而这么多年以后看着这人纹路渐弛的唇瓣，他仍会从内心深处生出亲吻上去的冲动。

叶修毫不抵抗地向这冲动投了降。

他对黄少天唇齿舌间的每一个细节都早已过分熟悉，然而他还是吻得虔诚，正如黄少天认真地回吻着他一样。隔着彼此的胸膛，他感受到怀里人几十年不变对他热烈的心跳。

 

他也仍是一般无二地爱着黄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