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光芒的信仰者
一点烟火的追随者
一束星尘的仰望者

【叶黄】以你的姓名为约(1)

“叶修!”苏沐橙惊讶地看着一头闯进屋里的兄长,目光立刻被他小臂上的绷带吸引过去,“你受伤了?”


兴欣古城坐落于天芒山脉中,从来罕有人至。这次被不明来路的敌人攻击,暂时落于下风,但两军对垒从未有人能伤得了叶修一分一毫,兴欣上下都相信叶修绝不会失败。苏沐橙在古皇宫中总揽后方事务,突然见到驻军在前线的叶修带伤闯进来,不由大吃一惊。


“没事,我自己试了一下。”叶修随意地摆了摆手,“我那时候留在嘉世的东西,你带来之后放哪了?”

“你要找什么?”苏沐橙问。

“一叶之秋的手记,你记得吗?”

“在你书房。”苏沐橙知道叶修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便顾不上询问他的伤情,先带叶修奔去书房寻找。


几年前,震惊大陆的叶修失踪事件发生时,并没有发生传闻中那样惊天动地的大战。叶修离开嘉世时,是在一个十分安静的雪夜,一代斗神只身一人,除了一把谁也不知道用处的奇怪雨伞,什么都没带。后来苏沐橙也在一年后离开了嘉世,顺便带走了叶修留下来的所有东西。叶修平常对这些从不在意,突然要找东西,只能来问苏沐橙。


苏沐橙熟练地从书房墙上叩开一个暗格,捧出一摞看起来很有些年代的旧纸。叶修眼前一亮,立刻接过来抽出一本翻找起来。

苏沐橙随手翻着剩下的字纸,问:“这些不是你从小就看熟的吗?怎么突然又找出来?你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修手上不停翻找,简单答道:“我觉得敌兵的武装不太对,不像是一般的兵刃,故意试了一下,果然伤口和被刀剑伤到的感觉完全不同。试过之后立刻让安文逸帮我包扎了,现在没什么事。”

“你太乱来了,不知道什么情况就去试,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苏沐橙听他说没事才放下悬着的心。

“我心里有数,”叶修勾起了一个拉仇恨的微笑,“前几天看到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们武器造成伤害的方式很眼熟,现在终于确定了。他们用的不是我们现代的武器,更像是荣耀时代留下来的银武。”

“你说真的?他们怎么可能?”苏沐橙脸色骤然严肃起来。


荣耀时代,是大陆几百年前的传奇时代,在上个世代饱受压抑的人类,终于赢得了珍贵的自由生存繁衍的权利,一般被视为现代的开端。开创了荣耀时代的英雄们,一直被歌颂至今,当时他们使用的银武,大多都在其后代手中。苏沐橙使用的手炮就是沐雨橙风留下来的“吞日”。由于银武数量稀少,并且每一件都十分有名,流入外人手中而没人知晓的可能性极小。


“如果不是实际试了,我也不肯相信。”叶修抬起头,直视苏沐橙说,“他们所使用的东西,毫无疑问附加了其他力量。虽然比不上你的吞日的威力,但一般将士已经很难应付了。”

“难怪我们打得这么艰难……他们是从哪里得到的这样的力量?”

“我不知道,人类中能使用魔力的是极少数,不太可能装备出一整支队伍,所以,最现实的是虚空鬼族或者蓝雨精灵族背叛了我们,要不然……”叶修突然停住了。

“要不然?”

叶修捏紧了手里荣耀时代留下来的记录,声音无比凝重:“沐橙,我们可能面对的是上古时代的怪物。”




苏沐橙见到叶修脸色端凝,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一阵寒气从背脊窜过。苏沐橙倾身向前,把手搭在了叶修紧攥的拳上:“如果需要我出战,我什么时候都可以站在你身边。”

叶修笑了,抬手轻轻弹了一下苏沐橙额头:“还没到那么严重,我能对付。”

苏沐橙也笑了,拍了拍叶修的手:“我说真的,需要我的时候一定叫我。”

“好,你先帮我找找这个,”叶修放下手中翻完的一本,将剩下的一分为二,“所有看上去像地图的东西,找出来让我看一下。”

“得令!”苏沐橙调皮地说,随即像叶修一样一页页检阅起来,“地图上有什么问题吗?”

“我觉得敌人虽然看起来在围攻兴欣,但意图并不在兴欣。他们似乎是从这进入天芒山里,只是兴欣地处险要,他们不得不先通过这里。”

“兴欣这里已经算深山老林了,更深处几乎没有人到过,他们进山做什么?”

“我也觉得奇怪,说不定山里还藏着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上古时代的遗物之类的吗?”苏沐橙开了个玩笑,但隐约觉得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两个人都没笑出来。

沉默地翻找了一会儿,苏沐橙突然推了推叶修:“是这个吗?看上去像不像天芒山?”

叶修看向这张地图,虽然图上画出的并不是全貌,但是右下一侧看上去和兴欣附近的地形十分相似,恐怕正是天芒山深处的地图。

两人把图摊开在一旁的长桌上,仔细看了起来,都觉得十分奇怪。一叶之秋定居的嘉世在天芒山脉北侧山脚的平原上,而兴欣在山脉南侧一处两山间的隘口处,中间隔着十数座山峰。由于地势复杂险峻,北侧的嘉世居民从来没有翻山越岭来到过这边,往来商旅都是选择山下绕山而行的大路,不会进入山中。一叶之秋竟然来过南侧的深山里?还画了地图?是为了什么呢?

“沐橙你看这里!”叶修突然叫她,苏沐橙偏过头,叶修指着的地方画着一个小小的符号。

“这是……”好像最近在哪里见过,有些眼熟的标识。

“和围攻兴欣敌人标识一样。”叶修肯定地说。

“为什么?”苏沐橙脱口而出,生活在荣耀时代的一叶之秋留下的地图上为什么会有他们现在面对的敌人的符号?

“是啊,为什么呢?”叶修陷入了思考,无意识地抚摸着地图上的符号,“难道真的是荣耀时代被打败的魔族又卷土重来了?”

苏沐橙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有行字!叶修,这里有行字!”

“什么?”叶修低头看时,什么都没有发现。

“刚才你的手划过这里,有一行字闪现出来。”苏沐橙指了指地图上奇怪符号旁的位置。

叶修连忙把手指凑上去又在纸上蹭了蹭,还是什么都没有。两个人对视一眼,叶修看了看自己指尖上干涸的血迹,突然灵感一现,伸手在自己小臂绷带上按了按,沾了些渗出的血液再次抹向地图。

一道比刚刚更加清晰的银蓝色光线飞快地勾勒出一行文字又消失了。

“像是精灵语,”苏沐橙判断,“你看清了吗?‘你的……’什么?”

“以你的姓名为约。”叶修准确地译出。



“我还是觉得这件事很可疑,”苏沐橙抬头望了望前方山林深处,虽然时间不过黄昏,但山间密林里天色已经很暗了,“真的不带小安和我们一起来吗?”

“队里伤员都需要他照顾,军医不能随便离队。”

“主帅就能随便离队?”苏沐橙噗嗤笑了出来。

叶修无奈地微笑:“荣耀时代的事只有我们比较熟。”

“但我可从来不知道一叶之秋和魔族有什么牵扯。”苏沐橙回忆起地图上的符号还是觉得疑云重重,“他可是创世五圣之首啊,难道和魔族之间有什么约定?又为什么用精灵文写呢?”

“也许是创世五圣之间关于封印方法的约定,”叶修随意地猜道,“反正一叶之秋不会做坏事的。”

“可到底是‘谁的姓名’?又是什么‘约定’呢?”


两人沿着崎岖的山路,从兴欣出发,向天芒山更深处前进,不久山路就到了尽头,再向前是一般居民完全不会到的地方。两人凭着超出旁人的方向感在脑中将眼前的地形与地图联系起来,寻找着标记地点的方向。

不知走了多久,天已经完全沉了下来,白日里躁动的鸟儿早已歇息,只剩昆虫在周遭鸣叫。苏沐橙点亮了一丛荧光在身前照明,叶修对着光亮再次看了看地图:“我们快到了,就在前面。”

两个人重新打起精神,很快到了标记地点,苏沐橙深吸一口气,召出了更多光团散开在周围。叶修四下查看,突然在一束灌木旁停下脚步:“快来,这有个石碑。”

苏沐橙跟了上来,熄灭了多余的光线,只留几个映出了树丛中石碑的轮廓,叶修将前面的枝桠拨开,布满风雨与苔藓的痕迹的石碑上用精灵语写着:“拱宸殿”

“看来就是这了。”苏沐橙不由得有些紧张。叶修向树木藤蔓密集处又走了几步,回身唤道:“入口在这。”


穿过树木,顺着石缝走进去,不多时,两人发现他们走在了一道石筑长廊上。苏沐橙小声说道:“我们好像走到山底下了。”叶修默默地点了点头。

走廊尽处两侧出现了照明用的魔法火焰,中间是两扇石门,看起来十分厚重,叶修伸手用力按了按,门稍稍挪开了一些,两人对视一眼,合力推开。

门后一道石制屏风阻住了视线,叶修和苏沐橙各自握紧了手中武器,飞速转到前面,不禁同时惊叹出声。

“哇啊,这是什么?”苏沐橙看向叶修,对方脸色也是一模一样的惊讶。

屏风后是十分宽敞开阔的圆形空间,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朵魔法火焰遥遥地互相互相呼应着,绕出整个室内神秘的气氛。中间部分的地面高出一些,上面两边各有一座巨大的人像。由于魔法火焰的照明距离有限,离四周墙壁较远的地方便相对暗些,两人的面容都模糊在黑暗中,中间的拱顶更是看不出有多高。

“这里才是一叶之秋真正的神殿。”叶修紧盯着其中一人的样子,喃喃地说道。

“他就是一叶之秋吗?”苏沐橙问。

叶修仿佛刚回过神似的猛地清醒了一下:“我猜的,不过看起来就是这样。”说着,叶修带苏沐橙走向祭台中央,台上两座人像相对而立,各执武器,在中间兵刃相交,看起来是正在比试的模样。祭台的正中央,两人悬空的兵刃下方是一个小喷水池,水面高度比叶修腰部略高,约有一抱大小,中间不停向上喷水,水里似乎也带着些荧光。

苏沐橙四下看了一圈,视线最终定在了这个喷水池上:“这里不是一般的地下水,看样子是把周围的魔力集中在了这里,不知道应该怎么用。”

叶修仍然在出神地仰视着左侧手持战矛的人像。他的祖上为什么将他引领来了这个地方?一叶之秋究竟订下过什么约定,又和他本人有什么关系?

这些问题,有谁能回答他呢?

他感觉到了自己与眼前人像之间漫长的时间距离,在这个空旷的神殿之中分外地使人感到寂寥。

叶修低低地叹了口气,向一叶之秋像行了一礼。转回身看到苏沐橙将手伸进了喷水池中。苏沐橙把手抽回来,有些兴奋地招呼他:“你来试试,我能感觉到这里有魔力!”

“真的?”叶修快步走过去,刚把指尖探进去,便觉得一股暖流从水面一直漫到全身。这是什么呢?一种既温柔又热烈,既甜蜜又深沉的感觉充满了他的心房。

叶修猛地抽回手来,刚刚浓浓的情绪立刻消失了,他看向苏沐橙说:“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你说这个水?还是那行字?”苏沐橙问。

“都是。”叶修沉着地说,他抬头看了看祭台另一侧执剑的人像,“我没猜错的话,这边就是荣耀时代的另一个传说,创世五圣之一的——”他再次将手伸进水中,报出了另一位的名号,“夜雨声烦!”


水下突然传来了响声,有什么东西浮了上来,被稳稳地送进他手中。叶修把它取出来托在手中,是一把剑柄。银色剑柄保养完好,看上去十分精制,仍能让人感受到它当初的凛凛威风。但叶修和苏沐橙对视一眼,最初的惊讶过去后,彼此都难掩饰住失望的神色。

一叶之秋想要传递下来的就是这个吗?一把没有剑身的剑柄能做什么?

将剑柄擦干收好,叶修不甘心地决定再试一次,这次什么都没有发生。


怎么办?叶修看了看苏沐橙,苏沐橙也看了看他,突然指着叶修的手臂:“这个!再试试这个办法?”

叶修立刻被点醒,从小臂上沾取了一些血迹,再次伸手进入泉水中,仿佛有人亲吻了他的手似的,他感到指尖上的血迹被吻走,一抹金色包裹着他的血滴跃上了喷泉最高处,又顺势流入水底。

他怔怔地举着手,还是没有发生任何事。



“我觉得你最后试的那一次一定已经达成什么魔法了。”苏沐橙盯着叶修说。

“明天我再想想看有没有别的办法吧。”叶修仍然没从失望感中出来,并不愿意多谈。


他们后来在神殿中又等了很久,试过了各种方法,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最后得到的能算上成果的东西就只有那个剑柄而已。时间已经很晚,两人决定先回到兴欣,再考虑下一步的计划。归途上两人都沉默了许多,和最初的巨大的神秘感相应地,巨大的失望与疲惫围绕着他们。


叶修安慰地笑了笑,拍拍苏沐橙的肩:“回去休息吧,会有办法的。”

“嗯,你也好好休息,下次我们白天再去看看。”苏沐橙并没有放弃对神殿的想法。


两人互道晚安之后各自回去就寝,叶修连衣服都没换,直接倒在了床上。

身心俱疲的叶修很快睡着了。夜更深时,他突然感觉到有东西掉在他身上,发出一声沉重的声响。连日战斗带来的警醒让他立刻弹了起来,伸手抓向枕边的千机伞。压在他胸前的东西滚向了床的另一边。

叶修点燃一盏灯,灯光在房间中晕开,一个浑身是血的青年正躺在他床上。

叶修十分震惊,见青年没有动作,不知是什么情况。便提灯靠近他仔细看了看,感觉青年好像很眼熟,说不出在哪里见过似的。

他放下灯在床边下,一个意识突然窜进他的脑海里,叶修不由得睁大了双眼,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青年的长相与拱宸殿里夜雨声烦的雕像极为肖似。


TBC.


卡了几个月的新坑……一个天上掉下个黄少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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